蒲 华(1832年-1911年),原名成,字竹英,后改为作英,号胥山野史,浙江嘉兴人。近现代著名画家,海上画派代表人之一。在近现代画坛中,蒲华是继虚谷之后又一位生时淡泊,死后大名的“尘封”型画家。当他辞世已半个世纪之后,才逐渐被书画界中越来越多的人所赏识。特别是他在中国画最古老的题材之一--墨竹及梅、菊、牡丹花等题材上所取得的卓越成就,现已受到书画和鉴藏界专家以及学者的一致推崇。
现流传于世的蒲华作品,有花鸟画、山水画和书法作品。竹石绘画是他最擅长的和最常创作的题材,占据其所有传世作品的一半左右,余下的份额就是其他题材,如花卉、山水,以及他的书法作品。
蒲华花卉画《天竺水仙图》 纸本设色 上海博物馆藏
此图工整、含蓄,不同于常见的豪放不羁、水墨淋漓的风格。一块崚嶒怪石,拖笔烘托,坚实稳重,天竺、水仙、腊梅、万年青环绕四周,花叶纷披,枝干纵横,各尽其致,整幅构图严密,繁而不乱,疏而不漏。设色鲜丽,令人醒目,沉着端庄,艳而不俗,明媚的春光夺纸而出。右自题七绝诗一首,诗画交融,情意俱佳。
蒲华花卉画 立轴
称到花王迥不群,引瞻矞采照春雯。移来仙种三霄露,飞落尘区五色云。珠箔银屏金曳缕,绮筵宝帐酒初醒。何须富贵烟霞视,试看晴窗锦绣文。秀水蒲华画即系一律。”
蒲华是晚清“海派”画坛具有创造精神的代表画家。朱蒲任吴“海派四杰”中,蒲华的艺术成就独出蹊径。谢稚柳先生在《海上名画》前言中讲到:“蒲华的花竹与李复堂、李方膺是同声相应的,吴昌硕的墨竹,其体制正是从蒲华而来。”(摘自《海上名画》谢稚柳撰,上海文物商店编印)足见蒲华艺术成就之高。此幅笔老墨精,超迈绝伦,燥润兼施,烂漫而浑厚,苍劲而妩媚。造型生动准确,石则嶙峋苍劲,是蒲华画作中的无上妙品。
蒲华花鸟画《勇禄寿祥》 四屏 1907年作
四屏的绘画形式是作英比较偏爱的。但他采此形式,表现的却大多为花卉草□,其中尤以四季花卉、花中四君子之题材为常见。此作以鹰、鹿、鹤、羊四种飞禽走兽为题材,配以四季应景花卉,并以四屏的形式表现出来,是蒲华艺术生命中仅见的绝响。
此作配置巧妙,气格纵逸。翱翔于苍穹之上的鹰是“勇”的象征,为避免简单,故补以象征延年益寿的菊花,庶几可“勇”“寿”兼得;瑞鹿一立一卧,徜徉于仙山之中,寓意禄位不去,于是配以表吉祥和多金的榆钱,可收大富贵之妙;灵鹤在怒放的腊梅和青翠逼人的竹丛里翩翩起舞,自然是“寿”与“品”或“风骨”的绝妙结合;而吉羊一双则顾盼有情,在轻扬的柳丝里互致缠绵,又暗寓吉祥之“留”而不去。
整件画作不但寓意祥和吉庆,造型生动准确,补景亦复风神秀逸、遒劲畅达,石则嶙峋苍劲、根则虬结盘突,是蒲华画作中的无上妙品。更妙的是,屏中所有动物的眼睛都以淡金点出,大得画龙点睛之妙。
蒲华花卉画《四季花卉屏》 四屏 设色纸本 1866年作
《四季花卉屏》以他最擅长的屏条形式创作,并且作为他少见的早期佳构,体现出了他所多方取益的几个重要画家。他在《月明池上纳凉时》、《老圃秋容》和《寒依疏影萧萧竹》三屏的题跋中分别写道:“摹白阳山人诗意”、“效天池生大意”、“白玉蟾曾有此本”,《红杏枝头春意闹》因为题写受赠人的姓名并未署明所本,但疏石红杏、画面甜美,却是最典型的李复堂画法,也是四屏之中与效仿本面貌最为接近的。当然仅从其笔墨与设色技法来具体比较,蒲华的画法与陈白阳、徐天池、白玉蟾、李复堂并不是十分相像,不可否认,他的画法更多地是学习同代画家并融入进了自己的独特气质——即使写明临摹、仿效某家,作者的个性依然喷薄而出,而有别于匐伏在古人脚下者。
作为蒲华的早期作品,四屏各具一体,仍然较成熟期的恣肆、苍劲、烂漫、华滋有所不同。如果晚期作品因为粗头乱服、逸笔草草的“不经意”而给人以“蒲邋遢”的印象,那么《四季花卉屏》则是蒲华以理性、严谨自控下创作的精心之作。
此作上款署“湘生仁丈大人雅属即正之”,“湘生”者史料记载不详,因此仅能推知是应前辈长者的嘱咐而创作的。年款署有“丙寅中秋后二日”,可知此四屏条作于清代同治五年(1866),是年蒲华年仅35岁。这一年龄与画作中所表露出的早期画风特征也是相符合的。
蒲华花卉画《菊花》 纸本设色 1903年作
作为四君子之一的菊花,和梅兰竹一样,自古至今一直是画家喜爱表现的题材。此图取庭院一角,湖石上下有几株菊花昂首挺立,疏密得当,地面杂草丛生,颇有野意。菊花以勾填法表现,菊叶以点彩法为之,风骨神韵,跃然而出。花前湖石淡墨勾勒点苔,空灵剔透,与后面菊花的繁茂形成对比,拉开空间层次,也更突出秋菊古拙艳雅的傲然之气。
蒲华花卉画《红蓼荷花图》 立轴 设色纸本 上海博物馆藏
此画构图奇绝,以下半幅之墨叶白荷与上半幅之碧荷红莲相对比,又以红蓼、浮萍将全画统一协调。荷叶以湿笔写出,墨彩淋漓,线条洗练流畅。设色淡雅,却有气势磅礴之感。笔力奔放雄健,如天马行空,有徐渭、陈淳的风骨。款识:“高士有洁癖,美人无冶容。抚白阳山人大意。蒲华。”
蒲华的造型能力超强,组织画面章法极为娴熟,在吸收传统文人画的精华之后发展成具有自身随意、简捷、取意遗型的个性风格;他的作品样式也极为众多,有幅式、中堂或屏条、横披、册页以及扇面等,丰富多样;其作品的用笔也较为稳重,他总是用长锋羊毫笔作中锋的点或长短或粗细的线,运笔速度偏快,因而点线潇洒恣肆;谈及其用墨,特点尤为突出,概要地说就是:贯用淡墨、宿淡墨与涨墨(笔中含水特多,有意让其渗化)。从艺术质量上看,蒲华笔中的点线委婉而圆润,接近柔中带刚的艺术效果,常常呈现一派酣畅淋漓、情意交融的恬人境象。他作品中的造型有不少可以说是对传统表现做继承后的提高,如墨竹画中竹叶组织结构的“结顶”处理,梅花作品里梅枝的“出梢”表现,都是对古代精髓的发场光大,是对艺术的再创造。
蒲华作画之余还常创作书法作品,结体以行楷、行草居多。他书法的用笔、用墨特点和造型形态与其画作相通相近,艺术质量也旗鼓相当,鉴定时很有利于做相互间的印证和比照。当然,由于创作、生活环境的不尽人意,画外因素多多少少制约了他在艺术创作上的聪明才智,使他部分作品沾染了一些习气,有的则过于草率或雷同,只能说这是他个人艺术生涯中的遗憾。